明园慈善基金十五载:耕耘乡村教育,躬行社会公益******
2022年6月,在新疆吐鲁番郭勒布依乡明园学校的新教学楼里,学生迎来了一位和蔼可亲的“马伯伯”,他是中国平安的董事长马明哲。当马伯伯手举着一架银灰色的小巧无人机时走进教室时,教室里沸腾起来,孩子们发出好奇的询问,马伯伯与他们分享了无人机知识,并鼓励他们“要好好学习,用科技改变家乡面貌,为社会作出贡献”。下课后,马伯伯和孩子们来到操场上,一起放飞无人机。
随着无人机一起放飞的,还有孩子们的梦想和希望。郭勒布依乡明园学校是明园慈善基金援建的第11所乡村小学,明园慈善基金出资为学校落成了崭新宽敞的教学楼,学生们还第一次拥有了竖笛音乐课和科技素养课。
2007年9月26日,中国宋庆龄基金会明园慈善基金(下称“宋基会”、“明园慈善基金”)由马明哲及其家人出资成立。“关心和支持中国贫困地区少年儿童的成长,资助教育和文化事业,为回报国家、感恩社会尽绵薄之力。”马明哲先生在当时的致信中这样解释成立基金的初心。15年以来,依托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的坚强领导,明园慈善基金累计捐赠5000万元,为4000多名乡村儿童带去音乐、体育、美术等素养教育课程。
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今年,党的二十大再次强调了要实施科教兴国战略,深入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明园慈善基金积极响应党和国家号召,以特色教育公益为核心,致力于扶贫帮困和赈灾、关爱妇女儿童以及青少年成长,为乡村振兴发展助力。
15所明园学校,15盏春天的灯笼
每一次从经济发达的深圳,到偏远山村学校进行援建,仿佛提着春天的灯笼,去照亮大地的边远角落。
“真没想到还有条件那么艰苦的学校!”2013年,当明园慈善基金的考察团队来到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的八好小学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校园一角,靠墙摆着大大小小白色的塑料桶,那是学生们自带的储水桶。学校没有自来水,学生们用各自的储备水,淘米煮饭。父母大多外出打工,学生们大多住校,他们得自己做饭。
明园慈善基金迅速决定,援建八好小学。
八好小学是明园慈善基金援建的第6所乡村学校。2008年4月,广东省廉江市丰背明园学校举行教学楼奠基,由此开启明园慈善基金一年援建一间学校的助学之路。除教学楼的援建以外,明园慈善基金同时还进行了改造校门、翻建校园围墙、修缮操场等项目,提升受援学校的硬件设施。截至今年,共计援建11个地区15所学校。
广东丰背明园学校的学生搬出了危险的砖瓦房,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教学楼;湖南西莲明园学校落成了,孩子们的教室里有了先进的多媒体设备,能上远程课了;新疆喀尔交镇明园牧业寄宿学校的学生,在父母秋冬转场放牧时不需要寄住亲戚家,可以住进新宿舍楼了……而在2017年9月,新学期开学之前,八好明园学校整体落成:崭新的教室、明净的宿舍楼、硬化的地面,让身边的世界宽大明亮起来。自来水也通了,孩子们拧开水龙头,就能用两公里外引来的山泉水,淘米洗碗了……
地远不失志,家贫子读书。这15所明园学校的援建,每一所学校,都承载着当地民众、明园慈善基金双方深切的教育希望。时间会让更多的鲜花盛开,会有更多的小树参天。
山野田间,竖笛吹响欢乐童年
西藏那曲嘉黎镇明园学校,是明园慈善基金帮扶对象中条件最艰苦的:地处海拔4500米,高寒缺氧,气候干燥,寒冷的冬季长达半年,学生们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我们能吃上热饭热菜啦!”2020年8月11日,明园慈善基金援建的嘉黎镇明园学校新校区食堂落成,学生们抑制不住地雀跃欢呼。吃过午饭,他们急切地赶去参加新食堂落成仪式,还在仪式上竖笛表演《欢乐颂》。笛声悠扬飘荡在高原雪域,表达着孩子们真诚的欢喜和浓烈的感动。
给这些孩子带来竖笛音乐教育的,也正是明园慈善基金。
作为明园特色教育公益的核心,竖笛特色教育源于马明哲的小女儿马蔓莉的一次支教。那是2013年夏天,正在读高中的马蔓莉趁着暑假到广东文相明园学校支教。她带了自己的长笛,课间吹给孩子们听,没想到孩子们热情又好奇地围着她问个不停。“我从小就学钢琴,后来又学了竖笛和长笛,这都是城市孩子最基础的音乐教育,”马蔓莉感叹道,“然而这对这些乡村孩子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但我看到这些孩子同样爱音乐、同样充满天赋。”
马蔓莉想为明园学校带去音乐教育,但学乐器的成本是高昂的,况且乡村学校连音乐老师都没有,学习难度也太高了。马蔓莉将想法告诉了母亲——时任明园慈善基金理事长陈园女士。陈园在声乐上造诣颇高,常在明园学校的各种仪式上表演歌唱,听了女儿的想法后很赞同,母女俩反复讨论怎么解决摆在眼前的难题。
“我们就想到了,可以给孩子们教竖笛,一支竖笛几十块钱,不贵,竖笛只有六个孔,教起来简单,学起来容易,尤其适合短期支教教学。”马蔓莉说道。她的想法立马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就这样,竖笛课第一次随着支教老师走进了明园学校,没想到效果不错,孩子们特别喜欢学,课上学不够,还经常把竖笛带回家自己练习。
经过8年的探索和发展,如今,竖笛课堂已经在15所明园学校生根发芽,针对乡村艺术教育“缺内容、缺老师、缺硬件、缺舞台”的短板,明园慈善基金提供了一个“互联网+竖笛教育”的整体解决方案,涵盖“线上课程、线下培训、夏令营实践活动、成果汇报”四个部分,形成完整的教育闭环。
用爱支教,温暖乡村少年
明园慈善基金的竖笛教育公益,缘起于马蔓莉的支教之行,历经多年发展,也始终离不了公益支教手牵手、心连心的志愿精神。
“振兴乡村、志愿支教,让我们携起手来,帮助孩子们托起更灿烂的明天。”马明哲向来重视支教,并且以身作则。2017年,他曾经前往安徽六安顺河平安希望小学支教,2022年,他又前往新疆吐鲁番郭勒布依乡明园学校,观摩远程上课,亲自给孩子们上科技素养课。
马明哲的支教精神鼓舞着他的家人。其夫人陈园女士曾到广西八好学校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教孩子们唱《花非花》;大女儿马莉莉追随父亲的脚步到顺河平安希望小学支教;小女儿马蔓莉后来又陆续到吉林靠山、甘肃邵寨、广西八好、云南荣棒等多所明园学校,给孩子们上竖笛课。“这些孩子没有音乐基础,我们支教老师临时上阵,怎么才能出效果呢?”马蔓莉回忆道,“我们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自制教学录像,让学校的老师看录像学基本指法,教给学生,我们再去教,效率就高一点。”
这份珍贵的录像教程,来自另一位支教老师,他叫崔超,曾是平安银行北京分行的一名员工。崔超从小学民族管乐,2016年开始参与明园学校支教行动,当时陈园理事长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忙录制专门的竖笛教程,他一口答应下来。几经推敲,崔超选择了最简单的《小星星》作为模板,把不长的曲子分成三段,让孩子们能边学边复习,“有了录像,加上老师指导,学生两节课就能基本学会《小星星》,快速产生成就感,领略到音乐的魅力。”
而令崔超记忆尤深的,还是那曲嘉黎镇明园学校的孩子们。学基础指法,崔超一个个手把手教他们,孩子们黝黑的小手冰凉冰凉,尽力按住发音孔。初学不免笨拙,气息不稳,音量不够,按错发音孔时,孩子们抬起狡黠的眼睛,害羞地看一眼崔超。稍微熟悉指法,吹出连续的正调时,高原红的脸蛋会现出甜蜜的笑,眼里闪出光来。也是这些孩子,在两年的学习之后,最终能够落落大方地站上舞台,吹奏出一首高原上的《欢乐颂》。
除了马明哲及其家人、平安公司的员工之外,明园慈善基金的理事也积极参与其中,理事王利平女士就曾多次到广西九同明园学校支教,他们带动了更广泛的支教志愿者。截至2022年6月,明园慈善基金共计派遣支教志愿者1056位,围绕竖笛教育,同时为孩子们带去体育、美术、科技、舞蹈、形体、声乐等丰富多彩的素养课程,用温暖爱心陪伴乡村孩子成长。
近年来,随着新冠疫情的暴发,线下支教变得困难,明园慈善基金联合南京师范大学的韩中健教授团队,开发互联网竖笛教育,克服偏远乡村设备缺乏、网络差等种种难题,安排专业老师对各学校进行每周至少一节课的远程教学,确保学生能够持续上课。
从线下支教到线上支教,物理的距离变了,陪伴却更加亲密,孩子们和明园支教老师的感情日渐深厚。一根小小的竖笛,早已将跨越天南地北,将明园学生和支教老师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艺术的闭环,种下温暖的种子
2017年7月,明园慈善基金第一届竖笛夏令营在深圳举办,明园慈善基金的理事们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她叫蓝水兰,是广西八好明园学校三年级的学生,她总是怯生生的,不敢跟人说话和对视,但排练竖笛时却特别认真,而且十分好强,有一股越困难越不服输的韧劲。
恰好两个月后,八好明园学校落成,明园慈善基金来到学校举办落成仪式,理事们惊喜地发现,短短时间内,蓝水兰变了,她不仅会笑着打招呼了,还主动带队上台表演节目,当马蔓莉在仪式上吹起长笛,蓝水兰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整个人更加阳光自信,落落大方,让理事们惊奇之余,更大为赞赏。
让学习竖笛的孩子们登上专业舞台,与著名艺术家同台演出,不仅能让孩子们得到专业指点,还能开阔眼界、提升自信,是明园特色教育公益闭环的最后一环。除了每年一届的竖笛夏令营,明园慈善基金还千方百计地为孩子们寻找多形式、多类型的表演机会。
2019年,湖南和广西共三所明园学校学生参加了第一届“深圳声乐季”活动,与深圳交响乐团同台演出,同年,有37个明园学生参与了“中国网球公开赛公益慈善庆典”的演出;2020年,相隔天南地北的八个明园学生隔空合奏竖笛为武汉加油;2021年,五所明园学校的学生在线上奉献了一场动人的竖笛音乐汇演,与著名表演艺术家连线合奏;今年暑期,明园学生再次参加了“深圳声乐季”,中秋节之际,明园学生还参加了中国宋庆龄基金会和中国福利会主办的“我和祖国一起成长”六一主题演出,登上了国家大剧院的舞台。
音乐给孩子们带来的改变显而易见。在甘肃的邵寨明园学校,内向的史小浩通过竖笛学习,结交了不少新朋友;广西九同明园学校,六岁的云佳欢从小父母离异,因为竖笛夏令营再次和妈妈说上话,扫去心里的阴霾;湖南西莲明园学校的吴仁坊,在线上竖笛音乐汇演中得到音乐家王宏伟、徐霞的鼓励,提升了自信;而广西八好明园学校的蓝水兰,今年参加第四届“深圳声乐季”音乐会,第一次完成了独奏,决心报考音乐附中……
“音乐是一种特殊的美学与情感的教育,它能让孩子们感受到爱与希望,在孩子心中种下一颗温暖的种子。随着孩子们长大,这颗种子将会开花结果,孩子们会把温暖和爱传递给更多的人。”明园慈善基金副理事长陈园表示。
扶困助弱,坚守回报社会初心
明园慈善基金的公益项目,除了援建学校、招募志愿者开展公益支教行动之外,还设立了明园奖学金、教学金,开展校长培训,15年共发放明园奖学金128.8万元,699名学生受到奖励;共发放明园“奖教金”87.8万元,438名老师受到奖励。此外,还积极探索多元化的特色教育公益,推进科学素养提升计划,通过捐赠科技读本、科学实验包、培训校长和老师等行动,为乡村孩子播下了科技启蒙的种子。
作为中国宋庆龄基金会下设的专项基金,明园慈善基金积极支持并参与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的各项工作。宋基金会理事会、宁夏彭阳县扶贫考察系列活动、青海省公益项目调研、西山乡中心学校援建项目考察、粤港澳大湾区理事座谈会……明园慈善基金履职的身影随处可见。
明园慈善基金遵照宋基会宗旨,践行扶贫帮困和赈灾公益,2008年汶川地震,明园慈善基金向灾区捐赠500万元;2020年春,新冠疫情暴发后,明园慈善基金联合中国平安集团迅速向中国医学科学院捐款1800万元,定向用于瑞德西韦三期以及其它抗击新冠肺炎的临床试验。陈园理事长还通过明园慈善基金、广东省女企业家协会等公益渠道,个人捐赠近200万元,用于各地疫情防控、赈灾救灾、教育发展及妇女儿童生活改善等。
回顾明园慈善基金15年的历程,离不开社会各界的支持:明园学校学生在2019年参与中国宋庆龄基金会音乐梦想基金启动仪式表演时,得到了宋基会主席王家瑞、副主席井顿泉、时任副秘书长唐九红等领导的关爱和赞赏;宋基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杭元祥率队赴青海省进行公益项目调研时,探访了当地明园学校;著名艺术家雷佳、王宏伟、徐霞等在“深圳声乐季”、明园线上音乐汇演等活动中多次对明园学生进行专业指导……这些关爱和支持是明园慈善基金发展的不竭动力,更让明园慈善基金坚定了回馈社会、报效国家的公益初心。
“艺术的真正意义在于使人幸福,公益的意义在于使人得到鼓舞和力量,多年来,明园慈善基金始终紧跟国家步伐,迎合时代发展需要,践行公益,回报社会,”明园慈善基金理事长马莉莉表示,“未来,明园慈善基金将持续在力所能及的领域发光发热,不断耕耘,铭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目标,在党和国家的坚强领导下奋力前行。”来源中国网
如何打赢外来入侵物种阻击战?科研提供新依据新方法******
如何打赢外来入侵物种阻击战?
外来物种是一把双刃剑。在一些情况下,引进外来物种确实有助于特定地域的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外来物种又可能构成生物入侵。
【深瞳工作室出品】
采 写:实习记者 孙明源
本报记者 马爱平
策 划:刘 莉
今年1月1日,农业农村部会同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海关总署和国家林草局组织制定的《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开始施行。
“外来物种真不少啊”“这份‘黑名单’来得及时”……一经发布,这份目录就引来众网友热议,网上话题量达到298万多条。
基于2022年全国范围外来物种调查及科研人员多年来监测研究,这份最新名录内容从原有的52种更新为59种。
鳄雀鳝、加拿大一枝黄花、美国白蛾……对于这些外来入侵物种,人们或许只是偶有耳闻。事实上,外来物种入侵在我国也非新问题。大多数时候这些外来入侵物种并不显眼,它们静悄悄地给某些地区带去生态灾难,导致受灾地区以外的人们很难关注到它们。直到去年8月,鳄雀鳝以一种异样的形式进入公众视野,让更多人知道了“外来入侵物种”到底是什么。
抽干湖水只为两条外来“怪鱼”
“鱼抓到了吗?”
2022年8月26日,在某直播平台的上百条弹幕里,这个问题“刷屏”了。评论和弹幕背后有至少3700万网友看过直播。
直播现场在河南小城汝州,在那里,工作人员抽干了公园里近30万吨的湖水,只为抓住两条名为鳄雀鳝的“怪鱼”。
次日,汝州通报称,一公一母两条鳄雀鳝已被捕获,并接受了无害化处理。至此,持续一个月的“抽湖捕鱼大战”落下帷幕。
其间,网上甚至出现过此次行动是“劳民伤财”的质疑。
但这个事件,可以说给全民上了一节外来物种入侵的科普课。
早在2002年,在创始人胡隐昌研究员的带领下,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外来物种与生态安全创新团队已经开始关注外来入侵水生生物。顾党恩是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外来物种与生态安全创新团队首席科学家、国家大宗淡水鱼产业技术体系外来物种入侵防控岗位专家。2009年起,该团队对包括鳄雀鳝在内的多种外来水生生物进行了长期大规模的调查监测。
鳄雀鳝食量惊人,一旦泛滥成灾,不仅会影响渔业生产,威胁粮食安全,更会通过捕食作用导致本土鱼类等水生动物种群的急剧下降,从而影响水生生物多样性和水生生态系统,进而威胁生态安全。
调查数据显示,鳄雀鳝近几年来在我国扩散蔓延速度非常快,在从海南到北京、从上海到西南的大部分省区内都有野外捕获鳄雀鳝的记录。如果不及早干预,有可能扩散到大部分自然江河。
为了摸清鳄雀鳝等外来水生生物的分布和数量变化,顾党恩团队常年在南方的各个水域撒网、取水样、“摸鱼”。
此次鳄雀鳝进入新版名录,与该科研团队提供的大量第一手调查数据以及风险评估报告有着很大关系,可以说离不开这些科研工作者的多年努力。
外来入侵物种防控部际协调机制办公室负责人介绍说,《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在物种遴选上有四个依据:危害程度重、扩散蔓延快、防控治理难、危害形式多样。“并不是所有外来入侵物种都能‘上榜’。”顾党恩告诉科技日报记者,鳄雀鳝能“上榜”,是因为它会造成很严重的危害,而且能快速扩散蔓延,一旦泛滥就很难得到有效控制。
每年造成的损失高达2000亿元
通过公开资料检索,记者发现我国较早的外来入侵物种,是一种来自非洲马达加斯加的蜗牛。
20世纪30年代,这种蜗牛翻山过海,随着英国、日本的全球贸易首先出现在我国厦门、台北。如今,它已经广泛分布于我国南方多省区。这种蜗牛学名褐云玛瑙螺,即人们常说的“非洲大蜗牛”。
它就是典型的外来入侵物种,不仅对蔬菜等农作物危害极大,还携带多种会对人体带来危害的病原体。
随着全球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外来入侵物种扩散蔓延的风险不断提高,外来入侵物种带来的危害也逐渐增大。
农业农村部外来入侵生物防控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生物入侵研究创新中心主任刘万学说,我国近十年新增入侵物种55种,每年新增入侵物种达5—6种,是20世纪90年代前新增入侵物种频率的30倍。
中国林科院森林生态环境与保护研究所副所长、外来有害生物与植物检疫学科组首席专家赵文霞记得,2010年时,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出现大面积高山栎枯死,许多山头出现成片成片的枯死木,高原仿佛患上了“毛发斑秃”。赵文霞及有关专家顶着高原反应走遍了这些山头,最终确认高山栎大面积枯死背后的“凶手”竟是一种夜蛾科昆虫。高山栎虽能在高原挺拔屹立,面对外来入侵物种却可能遭遇生存危机。
另一种让赵文霞印象深刻的入侵物种是加拿大一枝黄花。这种菊科植物在我国南方极易滋生。“荒废的上海造船厂长满了这种外来入侵物种,它们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随处飘洒,风一吹漫天遍野,扎根之处不给其他植物留下任何生长空间。”赵文霞说。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是顾党恩对另一种外来物种——齐氏罗非鱼的评价。这种鱼吃水草能力极强,在实验环境条件下几条鱼一两周就可以吃光一水池的水草。广州四大生态调蓄湖之一的东山湖,因用于净化水质的水草往往被齐氏罗非鱼破坏殆尽,导致东山湖水质净化工作陷入停滞状态,水质一度沦为劣V类。
另一种对全球森林极具危险性和毁灭性的外来入侵物种则是松材线虫。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首席科学家、教授杨忠岐说,其引发的松材线虫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被称为松树的“癌症”。一旦松材线虫侵入林区,会让以松树为主的针叶林染上松材线虫病,从而对整个林区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能想象某一天黄山的主要景观资源黄山松都被毁灭殆尽,黄山再无迎客松吗?”杨忠岐告诉记者,1982年我国首次在南京中山陵发现松材线虫病,40年来松材线虫给我国林业造成了巨大损失和生态灾难。
对于外来入侵物种造成的灾害,刘万学提供了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草地贪夜蛾危害严重时可能导致玉米、小麦等作物50%以上的产量损失;番茄潜叶蛾危害严重时可导致番茄减产80%—100%;苹果蠹蛾对我国苹果和梨等水果产业构成的潜在经济损失高达140亿元/年;在1平方米的玉米地里,30—50株豚草苗就可以导致减产30%—40%;一只福寿螺中含有3000条以上寄生虫……而它们还只是外来入侵物种当中的一小部分。
外来入侵物种对我国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带来严重负面影响。据不完全统计,在我国,由外来入侵物种每年造成的直接和间接损失总计高达2000亿元,对外来入侵物种进行综合治理刻不容缓。
科研为治理提供新依据新方法
与外来物种入侵的历史相比,我国对外来入侵物种的研究却起步较晚。
赵文霞是国内较早研究外来入侵物种的学者之一,她从2002年开始研究外来入侵物种,但当时距非洲大蜗牛抵达我国已有70年。
赵文霞回忆说,当时其主要工作是翻译国外关于入侵生物学的经典图书、著作、论文。后来,随着外来入侵物种概念的引进以及一些应用实践的展开,国内学者出版了一系列有代表性的理论著作和论文。
赵文霞告诉记者,国外的入侵生物学研究始于20世纪30年代,兴盛于50年代。我国外来物种研究本世纪初起步,经过科学家们20多年的努力,目前我国相关技术水平已经与国外不相上下,但由于起步晚,我国对许多入侵物种的入侵历史、路径和时间依然不了解,原始数据相当匮乏,还需要长时间积累来补齐短板。
新世纪以来,我国入侵生物学学者最重要的心血结晶之一,就是上文提及的2013年出台、2023年1月1日更新的“名录” 。
2013年,原国家农业部发布了第一个国家层面的外来入侵物种管理名单——《国家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第一批)。这份名录包含52种入侵物种,既包括紫茎泽兰、少花蒺藜草、非洲大蜗牛、福寿螺等入侵植物、动物,也包括美国白蛾、桔小实蝇等有害昆虫,以及番茄细菌性溃疡病菌等有害病原物。
刘万学向记者介绍说,第一批目录的出台具有里程碑意义。自2013年以来,我国科学界对于外来入侵物种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对外来入侵物种的研究进入了快速发展期。
与此同时,法律也在不断地修订完善。
2022年12月30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该法明确规定:从境外引进野生动物物种的,应当采取安全可靠的防范措施,防止其进入野外环境,避免对生态系统造成危害。
在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之前,我国为防范外来物种入侵,制定了生物安全法、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法、引进陆生野生动物外来物种种类及数量审批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还发布了4批《中国自然生态系统外来入侵物种名单》,制定了《国家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第一批)》。
“可以说,目前我国已建成防范外来物种入侵的法律和政策体系。”北京林业大学生态法研究中心主任杨朝霞教授告诉记者。
杨朝霞曾多次参加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组织或者委托组织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修订草案研讨会,他的许多建议也被吸纳进本次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中。本次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还特别强调:不得违法放生、丢弃,确需将其放生至野外环境的,应当遵守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
科学界也在行动,不断为治理和决策提供新的依据和方法。
我国对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实行动态调整和分类管理,每10年组织开展一次外来入侵物种全国普查。2022年,我国启动了包括实地考察、面上调查和重点调查等外来入侵物种普查工作。近年来发现的草地贪夜蛾、鳄雀鳝等入侵物种,都在普查范围内。
据赵文霞介绍,此次更新目录,最初各方提交上的外来物种名单有800多种,经过多轮筛选,名单从800多种减少到200多种,又从200多种减少到100多种,最终从100多种确定了59种。
科研也在各类外来物种的治理中发挥作用。例如,顾党恩团队和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合作开发了多重防控技术,应用于对广州东山湖齐氏罗非鱼的治理。结果显示,在控制试验前,齐氏罗非鱼为湖区的优势种,占渔获物重量的79.41%,防控试验20天后,工作人员在渔业抽样调查中未采集到齐氏罗非鱼。
从调查统计、判定优势种和危害、甄别一个外来物种是否属于入侵物种,到提供治理方案,大批科研人员参与到外来物种的防治工作中来。
相关方面都在积极努力,与外来物种进行坚决斗争。
将外来物种挡在国门之外,是防治外来物种的第一步。2022年9月4日,上海海关发现了一批可疑的快件。工作人员打开检查,发现了300个大小一致的环氧树脂管,这些管里塞着潮湿的棉花,每个管放了一只活体蚂蚁。
经鉴别,这些蚂蚁是来自欧洲南部的野蛮收获蚁,国内收货人大概是想将其作为宠物饲养。但是,此类蚂蚁在我国并无自然分布,贸然引进有使其成为外来入侵物种的风险。
据了解,截至2022年11月,我国海关仅在上海口岸就设置了各类外来有害生物监测点471个。据海关总署通报,仅2022年上半年,全国海关就从旅客携带、邮寄等渠道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173种3.1万次、活体动植物2925批。
外来入侵物种防控仍在路上
刘万学说,《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所列物种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外来入侵物种防控的重点,也是治理外来入侵物种的行动指南。
在防治外来入侵物种的道路上,我们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首先,需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杨朝霞举例说,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加入了防治外来物种的有关内容。但目前鳄雀鳝、巴西龟等“异宠”的网上交易并未被遏止,主要原因在于现行立法对交易环节尤其是网上交易的规制不足。这些宠物如果不进入自然界,确实不构成外来物种入侵。但是,这些宠物具有逃逸或者被放生的可能性,交易、蓄养它们客观上增加了它们入侵自然界的风险。为此,应对相关法律进行进一步完善。
“以鳄雀鳝为例,我国法律并未对鳄雀鳝的销售作出明确规定。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无法严格对鳄雀鳝的销售渠道、途径等进行监管。放生行为极其隐蔽难以发现,鳄雀鳝很可能被混在其它鱼苗中放入自然环境,等鱼长大被发现后,也很难追踪放生者。”杨朝霞说。
其次,相关科学研究有待进一步深入。刘万学指出,防治外来物种入侵和危害,监测预警、扩散阻截、应急处置、综合治理方面的工作都需要加强。
“我们要进一步完善风险预判预警机制,如建立入侵物种风险预警的大数据库,掌握入侵物种实时动态。比如哪些物种有可能入侵,它们从哪些地方进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进来?我们都要有研究、有预判。”刘万学说。
第三,防治外来物种入侵亟待公众参与。顾党恩提醒说,了解和防治外来物种并非只是管理者和学者的责任,要想做好防治工作,就得有全社会的共同参与。
“美洲牛蛙、红耳彩龟、鳄雀鳝这类重点管理入侵物种如果只是在可控的养殖水体或者水族缸中并不会直接带来危害和形成入侵,是具有一定经济价值、观赏价值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的随意引种、放生和丢弃,反而使它们在野外变成了真正的外来入侵物种。此外,如果因为它们被列入重点管理入侵物种,导致把它们被当作‘有害动物’而被丢弃或弃养,更会造成严重的生态灾害。让公众认识到放生和丢弃外来物种的危害,对于外来入侵物种的防控具有重要的意义。当然,科学家也应该投入更大的精力来为公众提供必要的科普服务。”顾党恩说。
“外来物种是一把双刃剑。”赵文霞说,在一些情况下,引进外来物种确实有助于特定地域的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外来物种又可能构成生物入侵。例如,加拿大一枝黄花作为外来入侵物种,在江苏、浙江一带扩张十分猖獗,占用了大量土地。但是,在北方,如河北石家庄地区,由于气候原因它很难大规模蔓延,却能够充当经济作物,作为鲜切花的配花为人们带来收入。
“科学认识外来物种之后,除了做到不随意丢弃或放生,普通公民还可以主动报告身边发现的外来物种,为外来物种治理提供线索。如果人人都能够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随手消灭身边的外来入侵物种,就能真正筑立起外来物种入侵防控的‘长城’,打赢这场外来物种入侵阻击战。”顾党恩说。
(本版图片除标注外由受访者提供)
(文图:赵筱尘 巫邓炎)